雨的微笑

一部文字樸實無華, 讀完卻有滋有味的故事。

扣掉前半生自己賭輸部分不算, 福貴人生滿慘的。第一次知道捐血會死人。第一遍看因為速速翻以為自己看錯, 認真看第二遍確定有慶死了, 不敢相信乖巧的有慶就這樣死掉。鳳霞生產死後二喜辛苦拉拔苦根, 然後二喜莫名其妙被水泥板夾死、苦根吃豆子撐死。這些死法以前真沒見過, 可能真的有人因為這些原因死掉, 但發生在同一個家庭也太慘。再加上老婆家珍軟骨病, 余華把所有奇奇怪怪的死法加到福貴一家身上, 讓福貴悲慘到底。最近過得不是很好, 有時候太難熬打開書看個幾頁, 看看福貴一家多慘, 就安慰安慰自己說自己的日子其實還不錯...但看著看著又覺得福貴太慘, 看不下去再把書闔起來。這本書存在的意義是什麼？或許是讀者看完有勇氣繼續活下去。

除了福貴悲慘的人生, 從這本書也看到1950、1960年代的中國。福貴當兵時是國共內戰。接著土地改革、人民公社、砸鍋賣鐵大躍進。從這本書看著大家一開始興高采烈的領食物、再到人民公社食堂解散回歸自炊; 1959-1961年的大飢荒也有刻畫(書裡提的應該是1960年乾旱), 大家挖野菜、刨樹根, 人民困苦的生活躍然紙上。熬過了飢荒, 又迎來了文革, 紅衛兵們趾高氣昂的喊著打倒走資派, 以前國高中學到紅衛兵, 以為是可可愛愛的形象, 才發現不是這麼一回事。藉由<<活著>>也算一窺中共建國初期百姓的生活面貌。

雖然整本書福貴都滿悲慘的, 余華還是有稍稍做了平衡。第一個是龍二，他靠詐賭贏了福貴取代徐家成為地主, 後來土地改革被當成惡霸地主槍斃, 有點算代替福貴去死。焉知福貴不是因禍得福？另一個是春生。有慶因他老婆而死。當初大家為了討好縣長拼命救春生老婆，有慶因此血被抽光死掉, 雖然不是春生指使的, 但和春生是縣長有關。春生當縣長時意氣風發，到了文革時期卻成為鬥爭對象，自殺身亡。春生不是壞人, 和福貴友好, 看他自殺有點難過, 但作者這樣安排也算給有慶一個交代。

一開始看<<活著>>不是很習慣直白的文字, 比如講到妓院, 「裡面有個胖胖的妓女很招我喜愛, 她走路時兩片大屁股就像掛在樓前的兩只燈籠, 晃來晃去。」; 或者在戰地, 別人搶食物, 福貴春生老全搶別人的鞋(來生火煮米), 「我們三個人邊煮著米飯, 邊看著那些光腳在冬天裡一走一跳的人, 嘿嘿笑個不停。」這樣直白的形容女生、搶別人鞋讓人沒鞋穿還嘿嘿笑, 平時看慣溫和文字的我, 看到這些話很不習慣。書裡滿常用「嘿嘿笑」, 每次看到這三個字, 就彷彿看到一個人瞇著眼不懷好意的樣子不是很舒服。不過, 也是這樣平凡的文字講述著平凡人的故事, 看完後別有一番韻味，就像心得一開始說的, 「一部文字樸實無華, 讀完卻有滋有味的故事」。